天气变化得快,离开的时候还有着料峭的寒意,再从汽车城回来,京城已经现出春的景象,不畏冷的女孩子都套上了裙子,略有凉意的风在街头穿来荡去只让人无限神往暮春的温暖。
顾许幻穿件薄呢子的短小夹克,仍觉得冷,看看周围的人除了老人再没有比她穿得厚的,紧紧脖颈里的围巾算是再留存一点儿温度。
踏上裴中恺停在楼下的车,看他眼神灼灼地望向自己,顾许幻心里喜欢却正襟危坐,随便找句话,“你开暖风了吧。”
裴中恺只一件轻薄风衣套在身外,里面是衬衫。看顾许幻捂得严实,笑道,“不去塞班,何必捂得这么紧。”
顾许幻想起两个人曾经说起的笑话,也揶揄裴中恺,“我以为只有姑娘爱俏,没想到小伙儿家也不输人后。”
几句玩笑初见的生分便随着暖风消弭无踪。不知为什么,或许两相敌对的日子太长,初见面时总有几分的别扭,顾许幻从来做不出几日不见如隔三秋飞身扑入怀抱妩媚撒娇的样子。
裴中恺曾经在爱欲狂乱之后无聊感慨你这冷漠的性格偏配上娇媚的身材,就是来折磨人的,他也是这样的好奇吗,有什么好奇,不过是一副皮囊加一副尽人堪厌的身世,那时还是她心情亦沉亦浮之时。
自是一番密密的吻,在汽车城的正经和疏远终于可以撕开,暖风把各自的体香氤氲得口鼻盈满,裴中恺只轻轻一带,顾许幻亦是顺势跌到怀里,唇舌相覆,旁若无人。手指游走缠绵,探入夹克,微凉的手指触到皮肤,顾许幻身体一抖,推开裴中恺,“带我去接狗剩儿。”
还是明亮的天,裴中恺的车又不贴车膜,玻璃刷得干净,清透地看得清里面的一举一动。亲吻也罢,抚摸���罢,只是这越来越大胆的缠绵……,不是羞人做,是被人观瞻不怎么好受。有人从车旁走过,面无表情地看车里一眼,世风日渐开放,这样躲在车里亲吻的已经算是有社会礼仪的。
裴中恺帮顾许幻把滑落肩下的衣服整理好,一手折叠围巾,寻思着说,“有人想见你。”
顾许幻正理着乱了头发,停下手,怔住,想了想,忽然妩媚地笑,“你什么时候当起信使了,帮两个矫情的女人传递今儿好明儿坏的闺阁秘密,你很闲?”
“鲁蘅出国,来京转机,托我告诉你想见你一面。”裴中��没理顾许幻的讥笑,皱着眉头看她。岳中的事情毕竟她是受害者,岳中没损失,佳译没损失,就是申卫国也没什么损失,就只是顾许幻成了替罪羊,担了冤屈,离了赖以生存的事业,让她不恼不怨是不可能的。
看顾许幻不语,“鲁蘅是奔着爱情而去的,说是为了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非放弃了现在的所得去国外陪男朋友,据说是和家里也不和了。”
顾许幻一怔,想不出鲁蘅那样爽利活泼的女孩子也有这样的为情痴魔,她那样的性格恐怕不只是不和,估计闹翻了。心里一软,原本就喜欢鲁蘅,当她是个妹妹,万事她也做不了主,说是鲁董事长的女儿,恐怕比别人还受了规矩约束。
“是今天吗?那你也早说一声,又不是鸿门宴,还不用将进酒吧。”
“其实是刚才接到的电话,她也只是一试。”
不曾想再见鲁蘅已是半年多以后,顾许幻看鲁蘅有些局促地从餐桌后站起身,面容和身体都清减不少,想是为情所闹。脚下快了几步,抓住鲁蘅的手,“你倒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鲁蘅受不住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裴中恺四下看看,好在位置比较隐僻,没人注意。计划赶不上变化,半路杀出一个鲁蘅,两人的温存便拖延之后,有点儿扫兴。
裴中恺怕鲁蘅勾起顾许幻的伤心事,还想见机行事,谁料鲁蘅真的情为魔障,哭得雨打芭蕉似的只为了自己的的小感情,看顾许幻认真听鲁蘅絮叨的说,不时递个纸巾,这下裴中恺倒也放心了。
原因简单,鲁蘅一直暗恋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哥哥待她也好,但就不知是哥哥妹妹的好还是情郎情妹妹的好,反正是稀里糊涂���,直到哥哥出国,两人仍鱼雁往来,谁也不捅破,端得暧昧甜蜜。
事情出在春节期间,两人视频聊天,鲁蘅看邻家哥哥身后有女孩子穿睡衣裤一闪而过,心里吃醋,拐弯抹角打听是何人,邻家哥哥也不避讳说是同学,共租一个房子。看哥哥讲的清白,鲁蘅也不多想,终归是心里不舒服。
前些日子深夜上网,看哥哥的头像在msn上闪来闪去,虽然奇怪这个时间他怎么上网,还是忍不住发了个笑脸过去,居然有人回话,几句话之后发现居然是那个穿睡衣裤的女孩子在用邻家哥哥的电脑。鲁蘅下了线,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心里自此再放不下,熬过几天又不见邻家哥哥再出现,才惊觉除了他所在的大学和msn号码,她居然不知道他的其他联系方式。过去筒子楼里毗邻而居早已因为各自父亲的升迁分在城市不同的地方,真要去讨联系方式又怎么做得出。
鲁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话也说得颠三倒四,说到最后,顾许幻才明白,这小妮子沉溺暧昧,居然没让对方明确知道自己心思过,却已经吃起了飞醋,非要到美国问个究竟,却连人家在美国哪儿住都不知道。
裴中恺也大概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以为顾许幻已经很笨,原来鲁蘅也不是个聪明的。
鲁蘅也不回酒店了,顾许幻只好把她带回家,没想到裴中恺大方说去他那里吧,房间也多。顾许幻还待犹豫,裴中恺又说狗剩儿也饿一天了,遂同意。
鲁蘅要和顾许幻睡一个房间,裴中恺刚说个不字,鲁蘅眼泪汪汪冲顾许幻,许幻,你看他。
顾许幻会头瞪裴中恺一眼,脸色微红,嘴里说,他就是故意的,别管他。好几天没见谁知道他又想出什么妖蛾子,真要和他睡一张床难保彻夜不眠。
知道裴中恺有时候有洁癖,顾许幻把鲁蘅带到客房,铺好床铺,看鲁蘅一脸木讷坐在沙发上,心里���免一疼,感情磨人,她也是知道的,绝不会因为没有亲密接触痛苦就会少一点,从小到大的感情突然要决裂,大概会是割肉的痛吧。
鲁蘅抬头,“我猜着你会和裴中恺好。”
顾许幻正擦润肤霜,顿了一下,“你,觉得怎样?”鲁蘅算是她唯一的朋友,男女情爱这些女孩子最爱聊的事情她居然从没有机会对别人说过。
“我看他对你很好。其实,以前都能看出来,那个时候看你的眼神像盯猎物一样,我就知道他心思不纯,还假寐三道的。哎,许幻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已经和他暗渡陈仓了?”洗了澡的鲁蘅倒有闲心关心起顾许幻。
“那现在是什么眼神?”顾许幻避开鲁蘅的问题,不好说,也一时说不清楚。
“现在的眼神更恐怖,我看你都被防着,别的男人就更别说了。许幻,说实话我原来不喜欢这种感觉,自由多好啊,两个人都记挂对方却又不用被爱的锁链套牢,可是,现在才发现被人看着何尝不是幸福,他为你防着别人总好过他放任你的情感却也同时放任自己的情感。”话说到尾巴声音又是哽咽。
话再无法继续,好不容易哄鲁蘅睡着,才发现眼睛一直盯着床尾的灯光。顾许幻不习惯和人一起睡,裴中恺除外。侧身睡又不得动居然又失眠了,想着鲁蘅后来的几句话,再看旁边鲁蘅均匀的呼吸越发扰得心跳不止,只得轻轻起身,时针指着凌晨两点。
拧亮厨房的灯光,倒一杯水默默地喝,再倒却被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拿走,“我也渴了一晚。”
顾许幻没有回头正要再取一只杯子来,却被后面的手劈手拦住,“我渴了一晚,你就不帮忙?”
想着鲁蘅的评价,顿时满心甜蜜,倩笑着转脸,“你都抢了我的杯子,喝了我的水,怎么好给我扣这么个帽子。”
拉回顾许幻扭在一边的身体,一颗心已是狼奔豸突,“妖精,你倒去做个好姐姐,又哄又劝的,等你一晚上也不过来,诚心的吧。”说着揽着腰肢的手已经蛇一般钻入衣底攀援而上。
顾许幻不说话只是笑。厨房的灯光白白黄黄,柔和得很,照着顾许幻晶莹的眼眸和被水润得滟滟的唇色分外妖艳。裴中恺的心直揪到嗓子眼儿,只觉得一跳一跳,如果不压着就会跳出来,只咬着牙手上使劲,摁着曲线优美的脊椎一颗一颗的算盘珠子。顾许幻拧着身体,却也不躲,抬起双臂顺势趴到裴中恺的肩上轻轻哼出声音。
厨房的空间顾许幻已经很熟,可是那只是做个厨娘煮个餐饭的熟稔,把这里当欢爱的地方却是陌生的。裴中恺的大手钳着她的细腰不让她动,她只能前仆着身子双手撑着料理台,身体一下一下地被冲击着。陌生的空间陌生的姿势,刚才还心心念念的甜突然就觉不到了,是因为看不到裴中恺的脸吗,如同双脚突然踏空一样,心里慌了,尽管还哼着不成调的靡艳,却还是心有点慌,想着便要转头,身体却仍然被箍住了,只能张口叫“裴…中…恺。”一下一下的叫,直���听那人在身后失魂落魄地应声,心里才软下来,整个身体也不再绷紧,软软地向前向后如同风摆杨柳。
裴中恺觉得自己有点儿疯魔,虽然他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卫道士,但在凌晨暗夜里,在煮饭的厨房,隔壁还躺着朋友,他却不能抑制身体极端的渴望。神经被顾许幻的笑刺激得软绵绵的,顺手卸下女人手里的杯子。刚开始也只是亲吻,完成下午在车里未尽兴的亲吻,然后打算掳掠了回屋开始一夜春梦。结果却是,无人,暗夜,亲吻之外的事情来不及转战阵地便全套上马。
灯被关掉,借着外面的月光看黑发如缎在细致凝脂的背上扫来荡去,模糊的影让人有种抓不牢的惧怕和残忍,忍不住凑上唇啃咬一片无瑕,直到点点暗红绽开和着碎碎的艳曲。一手扶住细韧的腰肢,一手拖着胸前的娇美,手掌中盈盈满满,芳玉流腻,心里越发没着没落,只想一步比一步深的探求。
寂静的空间,沉沉的呼吸和细细的呻吟波波来袭,反馈到耳朵里又是催情的迷药。正是情到极致,欲如海啸,却听见外面的门“哐啷”一声响,鲁蘅迷迷糊糊的叫“许幻,许幻。”
裴中恺的动作一滞。顾许幻却惊醒过来,身体向后靠住裴中恺,压着气息,“别…”
声音媚软,语调带了春情中的哭音,裴中恺听着心痒,几秒后又进进退退,顾许幻心急,胡乱抓住腰间的手,“别…动”
裴中恺粗喘着,“比杀人还痛苦。”身下没有停下来却慢了动作,渐渐屏息等鲁蘅的动静。
鲁蘅大约去了洗手间,冲水声后出来,嘴里嘟囔着,“准是半夜溜到男人的被窝里去了,没义气。”说着又是“哐啷”一声,好半天屋子里静得呼吸可闻。
顾许幻这才常松一口气,刚要动作,却被裴中恺按住,体内的热量和血液重新依着熟悉的轨道聚到身体某处,咬着牙承受着,来不及想是不是会再吵醒鲁蘅,唇间的支离破碎早已掩饰不住,最后一刻顾许幻要大叫的时候却被裴中恺一双大手捂住,呜呜咽咽中灵魂飞离了身体。再没力气支撑半个身子俯在料理台上,结果被裴中恺一把抱起来,“不到我的被窝里反倒被她枉说了。”